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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英雄父親 王文驊

專欄:八一四 專刊         放大字型圖示 放小字型圖示 列印圖示


【作者速寫】王露茜女士,八一四空戰英雄王文驊三女,淡江大學肄業,長年侍奉父母起居。
 
父親常說:「好漢不提當年勇!參加過對日抗戰的人,都是英雄。」何況,「當年一起考進航空學校的前後期同學,為國作戰犧牲或受傷的人,數都數不清⋯」。
父親王文驊先生,民國二年生於河北省大城縣,老祖宗在里坦鎮岳杭村耕讀傳家,到父親這一輩已傳到第九代。
民國二十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時,父親時年十九歲,負笈北平念高中。二十二年日軍進犯長城關口,深感國難當頭,便在高中畢業時,考進中央航空學校第六期驅逐科學習飛行,畢業後編入第四大隊。
二十六年七月抗戰軍興,接著八一三淞滬戰起,空軍發出作戰命令,第四大隊奉令於八月十四日飛抵筧橋,戰機才在風雨中降落,就接到日機來犯的警訊,立刻起飛迎戰,大隊長高志航和譚文首開紀錄,擊落日機一架,父親隨中隊長李桂丹和隊友柳哲生,合力擊落一架日機。後來又有第二分隊長譚文率領劉樹藩、金安一,第三分隊長王遠波率領苑金函,共同締造空前戰績,振奮了全國民心士氣。
父親在次日清晨杭州「八一五」空戰中,獨力擊落再度來犯的日機一架。二十九年六月十四日下午,日軍轟炸機群分批轟炸重慶,父親率領隊員赴遂寧加油,適時趕到,追擊至涪寧上空,又和隊員陳少成合力擊落日機一架。
當時第四大隊駕駛的「霍克三型」戰機性能,不及日軍「九六」戰機,全賴精良訓練、高昂戰志和必勝決心。
民國三十三年,抗戰勝利前一年,父親奉命帶領空軍官校學生,赴美國洛克基地接受飛行訓練,到三十五年返國,才得以回天津和祖父母會面。此後直到七十八年才由我陪同父母,再返鄉探親。
大陸情勢逆轉時,我們三姊妹還小,記得是搭上父親駕駛的運輸機,從杭州飛來岡山基地。接著父親繼續返杭州接運空軍眷屬來臺,包括同母異父的大姊楊小梅,她是父親同學楊吉恩的遺腹女,楊伯伯在二十七年空戰時,飛機起火跳傘,遭日軍射擊殉國。
父親本是身經百戰且沒受過傷的有福人,卻在一次地面編隊滑行時傷了腰,年輕時沒感覺,三十一年奉派到印度接收飛機時,腰痛不止,才知當年傷及脊椎,導致軟骨突出,壓迫神經,幾經物理治療,在五十一年發現脊椎受傷處長骨刺,經空軍總醫院(今國軍松山醫院)手術後,於五十五年申請退伍。
父親退伍後,才有許多時間待在家裡敘天倫;他常回憶少時,家族請來私塾先生教村中子弟念書,有幾位兄弟輪流照料先生食宿。凡先背好書的,就可為先生準備膳食。
父親常先背好書,回家向祖母拿食材做麵食,像是包餃子、蒸包子,或做饅頭、花捲、烙餅、韭菜盒、大滷麵等,都很拿手,尤其是珍珠疙瘩湯,後來只要生病就要喝。每當我們吃麵食,就會想起父親教導麵食手藝的情景。
戰地記者伯伯劉毅夫,每年「八一四」空戰紀念都來採訪,成為空軍戰友的老朋友,一來就邀大夥把酒歡聚。我們三姊妹常跟在旁聽英雄叔伯的驚險經歷。譬如當過聯隊長的苑金函,被敵機打掉半個耳朵。高父親一期的哈虎文,有次飛機著火迫降,農人趕來搶救,同時熱心招待,趁夜划著竹筏送他離去時,遠遠又見一竹筏,卻是蔡銘勇伯伯,也是迫降被救,便一起划到安全地。
父親八十一歲辭世,時任空軍總司令唐飛上將親為父親覆蓋中華民國國旗,聖公會主教簡啟聰主持追思禮拜,百餘位同學、學生、親友和教友送行。
家母王映梅已九十六高齡,因岡山勵志村眷舍改建,而來臺南同住,今年初手術換上人工髖關節,記性也差了。大姊、二姊每年自美輪流返臺探望,外子于盟勝也自成大教授退休,一家四代十一人樂享天倫!特別是小外孫女是八月十四日出生,我們趁著這天好好慶賀,談談老爸的光榮事蹟。
每逢八一四空戰勝利紀念日,見《榮光雙周刊》、《青年日報》和《中國的空軍》等刊物,登載父親和諸位父執輩的事蹟,念父之情益加湧上心頭。如今老兵雖去,精神永在,我們永遠以父親為榮。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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